29楼的大厅里名流汇集,不管哪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。富商大贾、议员部长,那些电视上板着脸孔严肃的人们此时都在这里相互握手谈笑。
这般场合他们自然不会忘记带自己的孩子,美其名曰是让犬子犬女见过羽生社长的女儿,实际上是让自己的后代提早适应这种场合。
舞会即战场,言语间的闲谈能轻易地导致一个家族的破落。仅仅拥有钱财的富商也早早让自己的儿子学了舞蹈,让他看准某位政客的女儿上前主动地邀请,希望能以此攀上亲戚,得到点政治力量。
所以,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在体面地谈话。再小的孩子也不会在这里跑来跑去,他们会在旁边那两张大大长长的自助餐桌旁安安静静,拿一只盘子,拿一个餐夹,夹点自己想吃的东西,然后等着父母把他们像商品一样向别人推销而去。
当然,也有的人特立独行。
就像议员家金发银发的双胞胎姐妹花,她们妆容精致,微眨杏眼时长长的睫毛似把空气拨弄。她们身着的晚礼服一件纯粹的黑一件纯粹的红,吊带旁显露出到肩部的肌肤,白皙又柔软,让人想要去触及去抚动。
可那些,全部木大。
因为她们正围在一张桌旁,呲牙咧嘴地扳着手腕!那声势不止招徕无数小孩的围观,甚至于一些大人物都为之驻足。
“令爱真是活力四射啊…”有的人也走到八岐议员的身前,向他出言暗示。
可八岐议员只是笑了笑,说了句“这样最好”,然后也看向这两姐妹的争斗。
人们的视线几乎都被这两姐妹吸引,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两个生面孔的穿行。
果子静立在人群里,她环顾四周,那些人在欢笑,在说自己听都听不懂的东西,这更让她明晰自己不属于这里。
可她不能就这样离去,尽管她对老爹说了那样的话,可那也只是气话而已,她只是对老爹忘记了她的这件礼服而生气。
她知道老爹今天举办这个舞会是为了自己,那个男人极力想要修复与女儿的关系,这感情甚至压过果子想要修复与父亲的关系些许。
所以她才没有离去,所以她才走进这里。
她不想辜负父亲的好意,她在等自己的父亲从30楼下来,来到这里。那时,她会向那不懂女儿想法的男人伸出手来,示意他邀请自己跳一只舞。
然后,她就把自己的话匣子开启,向他偷偷倒出自己的感情。她会告诉老爹:“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些年,我有点想你”。
想着想着她心情稍微好了一点,但还不至于露出笑意。
但她很快就要不自觉得把嘴角扬起了,因为就在她打算去吃点东西的时候,她一转身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。
“咦,浅川先生?你也在这里!”
……
浅川在人群中穿行,穿行。
舞会还没开始,他只能从人群的交谈中找寻有用的信息。
羽生社长的女儿,羽生社长的女儿,他们的言语里都是这个,可他们却没有一人见过这从未露面的人物。
这让浅川捏起拳来。
羽生冶的女儿,到底在哪里?
他找寻,他找寻,他的目光推开每一人的身体,可他始终没能找到那个女人,那个今夜的中心。
这可不行,这可不行,羽生冶,今晚可是你家的好日子。我会把你白天在警察局赠我的礼,涌泉相报!
他深吸一口气,打算让自己暂时冷静。他知道,一出绝佳悲剧得在喜剧发生后才行。所以,他走去一旁的自助餐桌,他打算暂且补充体力。
他把手伸向餐夹,与此同时另一人的手也伸向同处,他们就这样触碰在一起。
于是那人转过身来,于是浅川转头看去。
“咦,浅川先生?你也在这里!”
浅川看到那人嘴角轻轻扬起,像是发生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。
“果子。”浅川自然也是认出了她,他没想太多就叫出了她的名,思绪过多让他都忘记了礼貌的事情。
“对,是我,浅川先生!”果子的眼睛像眯起的月牙,“我就在这里。”
真是一通奇怪的对话,不过好在这两个人都不是一般人,所以对此不以为奇。
这对话就继续进行。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浅川感到好奇。
按理这是名流们的集会,三流酒吧的看板娘不应该在这里。
这倒是让果子含糊其辞起来:“这个…有各种各种的原因…倒是浅川先生,你怎么也在这里?”
“跟你一样。”浅川摊摊手,“有各种各种的原因。”
于是两人会心一笑,不再探究对方。
因为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各种各种的事情,所以一再地问“为什么”是件愚蠢的事情。
重要的是,他们此时就在这里。
“浅川先生很久没来野兔酒吧了。”果子把目光放在浅川先生的脸上,却没敢对上他的眼睛,“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,让我家小店不再合您的意?”
那语言里有很多复杂的感情,你不能非黑即白地就将这句话定性。毕竟,少女心思是很难懂的事情。
“前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。”浅川的语气难得地温柔下来,“最近我在尝试新的生活,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。”
“这样…”听到这话果子用手轻抚胸口,这才抬起脸来与浅川对视,绽放出笑脸:“那不久后能再在野兔酒吧里看见浅川先生…我可以这样期待吗?”
你不会拒绝那笑脸的,浅川他…
也不会。
所以他点了点头,送出了约定。
此时,声骤起。
舒缓和谐的音乐突然传来,把这二人所在的小小世界拆分开,他们这才意识到舞会已经开始。
浅川看到一些黑衣西装男走进了会场,他们在扫视,他们在对着对讲机窃窃私语。看来他们已经发现了厕所里被剥光的那个倒霉蛋,看来他们已经意识这舞会到来了不好的东西。
果子也看到了身旁的人开始起舞,于是她继续看着浅川,希望他能开口把自己邀请。
1秒,2秒,果子仍没听见他的邀请。他在看着周遭,不知在看些什么东西,果子觉得他或许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也说不定。
那么,便由自己来邀请。
若是不主动出击,未来的自己一定会讨厌今天的自己。
所以,她伸出手去,浅川看到了她的手,于是便接过。他们行礼,舞动,跟随对方的身体。
旋转,轻跳,脚尖交错,果子跳的生疏,可浅川能引导她的身体。
于中途的换位中,浅川突然凑到她的耳旁说道:“准备好了吗?”
果子点了点头。
得到这允许,浅川便握住她的手让她轻旋,轻旋,让她盛放。最终,止住她的旋转,将她拉过挨向自己。
于是,一曲舞毕。
在这旋转之中,果子觉得自己成了童话世界的公主,而浅川把会场所有黑衣人的位置都给看清。
继而分开,他们俯下身子向对方行礼。
开场舞到此为止。
大厅的灯光骤然熄灭,一束灯光打下照于中心,照出羽生冶的身体。
自此,舞会进入正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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